季茶和梁錦城回到T基地, 本來是馬上要離開的了, 只是季茶忽然想起之前來找過自己的那個老人, 不知道他的妹妹有沒有在這次事件中遭遇意外。

季茶問了馮行這件事情，好在這位老奶奶所居住的區域並不在喪屍闖入的那一塊，此時是安然無恙的。

“那正好我們這次來了, 順便就把人帶過去好了，也省得兩個老人等著了，”季茶說, “還有這次燒出來的喪屍灰燼我會帶回去化驗, 等結果出來以後我們可能再派人過來。”

“化驗？”馮行聞言有些意外。

季茶他們沒有和馮行提過骨灰做肥料的事情，畢竟這事兒能不能成還是個未知數, 所以他們也以為這就是個處理喪屍的手段。

季茶覺得到這時候說了也沒什麽：“我準備回去化驗看看裏面有沒有對土壤或者農作物有害的物質，如果沒有的話, 這是很有用的無機肥，到時候我們兩邊基地分配一下, 對農作物的生產很有用。”

馮行被季茶這句話給點醒了，立刻連連點頭：“不錯不錯，那我們這邊就等你們的化驗消息了。”

T基地比S基地小了不是一星半點, 很多相關設備和技術人員都缺乏, 即便是想要自己得出什麽準確的檢驗結果也是很難的。

因為要等待老人的妹妹，季茶和梁錦城又在T基地裏等了一會兒。馮行讓人將老太太接來，老太太乍一眼看見季茶和梁錦城這兩個年輕的面孔，還以為他們兩個只是S基地派來順道接自己的技術人員，因此心情輕松地跟著季茶他們上了卡車, 一路還溫言和他們打聽S基地的情況。

“我身體也不是很好，以前沒有出事的時候還說養養能好，那個時候孩子孫子都在，現在這個情況只剩下我一個人，也談不上調養了，領導前面來找我說S基地裏我哥哥找我，我還以為是搞錯了，不管怎麽說，總算是有個人能依靠，這是好的。”

季茶安慰她：“您原本就是S市的人，這次也算是回娘家了，身體總能養好的，以後日子還長。”

老太太笑起來：“小夥子，我們都是一只腳進棺材的人了，還有什麽日子還長。”

老太太之所以會這麽說，是因為對末世後S基地的生活條件也並不確定。雖然她哥哥給她帶來的信裏將S基地說得很好，但是老太太覺得這多半是她哥哄她的。至於調養身體，她也不知道，末世不比以前，有什麽尊老愛幼的理念，末世裏沒有太多多餘的同情心，沒有勞動能力的人在哪兒都不受歡迎。

車隊按照來時的路返回了S基地，還沒有進入基地，遠遠就能看見基地門口有一片帳篷，路的兩邊都住著不少人。

老太太跟著季茶站在窗口看見了，不由奇怪：“這是什麽人，是住在外面的居民嗎？”

帳篷兩邊住著的人看見車隊也跟著擡頭瞧，目光裏沒什麽情緒波動，不遠處就有持槍的軍人。老太太之所以會以為這是S基地外圍的居民，是因為雖然他們只是住著帳篷，但還是在安保人員的保護範圍之內的。

季茶卻搖頭說：“不是，他們是別的基地或者沒有基地的難民，目前基地內部已經住滿，除了有學歷或者技術的人員，一般人沒有辦法進入基地，他們暫時住在這一塊，等待新規劃出來的建築區完工，在這裏可以保證沒有喪失的襲擊，另外來說基地每天也會提供少量的餐食，保證沒有人因為饑餓出事。”

本質上來說，這些人還算不上S市的居民。

老太太有些感慨：“自從嫁出去，我已經幾十年沒有回這邊村裏了，也不知道裏面現在怎麽樣了。”

季茶說：“老房子都還是在的，您要是走到裏面去看看，村裏還是以前的樣子，水井什麽的都一樣，就是水井已經幹了十幾年了。”

老太太雖然嫁出去幾十年，但是口音還是一樣的，和季茶的方言味道差不多。再往下一說，老太太得知季茶家裏就有和自己原本同村的長輩，立刻問他長輩的姓名，結果一說起來他們年輕時都是認識的。

照理說原本老人來找季茶時也可以聊到這些，但是老人已經將季茶擺到了領導的位置，自然不太會和他聊閑天，但老太太現在覺得季茶就是一個普通青年，聊天起來就沒有什麽拘束，此時說開了就更加覺得季茶不過是以前老友的子孫，越發覺得親熱起來。

等進入基地下車，原本季茶是打算讓老太太跟著其他工作人員去找她哥的，可老太太認準了他，執意要跟著季茶。

季茶幹脆就讓老太太跟他一塊兒回了農場的辦公室，在那兒等著老人過來接人。

季茶將骨灰交給了秦雙，讓她順道帶過去給技術人員化驗。老太太坐在季茶辦公室，農場的辦公室布置十分平常，就跟平時小鎮上的小辦事處一樣，除了一臺電腦在末世以後還比較新奇，其他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，連季茶坐著的凳子看上去都怪硬怪不舒服的。

“小季啊，像你在農場裏面上班，每天能賺多少，吃什麽夥食？”老太太跟他打聽，“我估計一下自己以後能幹點什麽。”

季茶如實說：“我和普通工人的工資差不多，每天二十五點信息點，信息點就是咱們這兒錢，但是吃飯和房租的錢我花不出去，吃飯什麽的也是包在裏面的，所以基本上不花錢，都存著了。”

老太太點頭：“那你們單位這裏的福利還是挺好的。”

季茶笑著垂首：“是挺好的。”

兩人一路聊天，季茶也給老太太建議了不少她可以參與的工作，就是老人呢家的工資註定不會太高，畢竟勞動效率擺在這兒了。

大概半個多小時以後，等老太太的哥哥到農場辦公室時，老太太已經和程芳季茶王勤學等人聊成了一片，也大概知道了S基地的情況。

兄妹兩人一見面，好一頓哭。

程芳開口勸解：“先回去好好休息，現在食堂還有飯菜，先去吃飯吧。”

老人點頭擦了眼淚，帶著自己妹妹給季茶好好道了個謝，而後就帶著人先走了。

出了門，老太太和老人說起季茶：“那小季真是不錯。”

老人見她這麽稱呼季茶，連忙糾正：“要叫季場長，季場長人是很好，但畢竟是領導，他親切，但咱們不能這麽隨意。”

老太太眼裏含著還沒有擦幹的淚花笑了：“哥，你這麽些年還是這麽古板，我剛才一路叫小季，小季也沒有怎麽說，還有他們叫梁隊的小梁，我看都挺好的。”

老人聽見還有梁錦城，一時哭笑不得，他不得不給自己的妹妹先科普了一番基地裏的運作以及領導情況。

“梁隊長叫是叫隊長，但現在是基地的一把手，別說咱們了，就是咱們這兒的軍隊都是他捏著權處置的，季場長雖然為人和善，可是管著農場和很多地方，在基地裏話語權也是很大的，特別是他和梁隊長是一家人，兩個人在基地都是跺跺腳要震天的，你把人當成普通年輕人了啊？”

老太太聽自己哥這麽說，才漸漸反應過來自己前面是冒失了，不過好在老人也沒有責備她的態度，現在兩人心裏全都是高興。

“食堂就在家旁邊不遠，今天你來了，咱們去吃點好的，”老人說。

雖然老人是說了要吃點好的，但老太太也完全沒有預料到S基地食堂的夥食會這麽好。紅燒肉就是大塊的肉，蔬菜也是水靈靈鮮嫩嫩的額，雞鴨魚肉樣樣不缺。

老太太從走道裏穿過時還小心的觀察了兩邊普通民眾吃的飯菜，白米飯或者白饅頭，不少人碗裏都起碼是有一點肉的，不過是多少的問題。

她心裏震驚：“這兒一直是這麽吃的？”

T基地別說普通民眾，就算是馮行他們都不可能每天這麽吃。

老人笑著說：“以前也沒有這麽寬裕，現在是養殖搞上來了，所以每天都有肉了，以前也苦，也就菜裏面夾點肉絲，我說讓你別叫人小季，就是因為這些都是季場長管著的，他做事，基地裏可沒有一個人能說不好的。”

另外一邊，季茶也跟著梁錦城一起回到了廠房吃飯，對於這次處理喪屍的結果，眾人都很好奇，季茶也就都一一說了。

“現在就等兩天以後的化驗結果，如果是好的話，那麽我們就和T基地把這些骨灰給分了。”

張行皺皺眉：“就說肥料吧，說骨灰怪別扭的。”

小超在旁邊嘻嘻笑張行膽子小。

張芹芹也笑：“事兒多。”

夜晚安寧，基地內的燈光透過高墻，照亮了基地外的些許世界，但光亮不可及處，世界依舊是殘酷而令人絕望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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